希腊人与非理性

希腊人,尤其雅典人,以其理性的逻辑和缜密的论证著称。而本书从非理性这个角度出发,探索希腊人的另一面。

我读古典学就是,前一半都在坐牢,一半之后在爽点蹦迪,结尾继续坐牢。

非理性由来

第一章主要介绍了荷马如何将人类行为中的非理性因素阐释为“超自然介入“——非人的主体通过使某物附体来影响人的思想、行动,干预人的生活(荷马宗教)。

希腊艺术以及一般而言的希腊文化 往往显得缺乏神秘意识,并且缺乏刺透人类体验深处无意识层面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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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非理性的其中一个表现是ate[迷乱]

ate 是一种心理状态 (a state of mind),是正常意识被暂时遮蔽或迷惑的状态 。 它实际是一种局部的、暂时性的精 神错乱 (insanity)。 和所有精神错乱一样,它并未被归因千 生理或心理,而是被归因于外在的“神灵 ”(daemonic) *主 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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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让我们讨论一下导致 ate 的各主体 。 阿伽门农援引 了不止一个主体,而是 三个:宙斯、 moira [命运]和奔行于黑暗中的埃里倪斯(或据另一更古老的文本,嗜血的埃里 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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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人物们将所有心理(还有生理)活动归因为一个无名的、不确定的精灵 (daemon) 、 “神”或“诸神”从中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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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感文化与罪感文化

为什么人类会有罪恶感而在神明面前低头?神明首先是不会嫉妒卑微的人类,因为神明拥有的比人类多得多,那只可能的解释是:

神明厌憎一切成功、一切幸福,因为它们会在某一瞬间将我 们必死的命运抬离有朽,从而侵犯神明的特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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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 一般地说宗教源自人类与整体环境的关系,道德源自人类与同胞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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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也可以从污染的角度去解释

由此我们将进入最后一点我想强调的一般特征一— 对污染 (miasma) 的普遍恐惧,以及相应地对涤罪或净化 (catharsis) 仪式的普遍渴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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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狂

在柏拉图时代大多数 人都认为癫狂 (madness) 是不光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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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柏拉图区分了四种“神圣的癫狂”,那四种癫狂是: 1. 预言式的 (prophetic) 癫狂,其庇护神是阿波罗; 2. 秘仪的 (telestic) 或宗教仪式的癫狂,其庇护神是 狄奥尼索斯; 3. 诗歌的 (poetic) 癫狂,由缪斯激起; 4. 爱欲的 (erotic) 癫狂,由阿佛洛狄特和爱若斯 (Eros) 引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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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我认为在希腊,预言式癫狂的历史至少和阿波罗宗教的历史一样古老,甚至可能更古老 。 如果希腊人将[预言家 ] 和 µaivoµm [发狂 ] 关联起来是正确的话 ,那么预言与癫狂的联系就属于整个印欧思想体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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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后来有些人认为神进入凡人体内这有损神的尊严,他们和我们今天的心灵研究者 一样,更愿意相信一切预言式癫狂都是由灵魂本身的内在官能引起的。这一官能在特定条件下发生作用,如睡眠、入迷、宗教仪式,它们会将内在官能从肉体干扰与理性控制的双重秷桔中解放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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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论述和上面的罪感文化联系起来。

在罪感文化中,人们 对来自超自然存在的保证和超越人类的权威似乎有着无法抗 拒的强烈需求。但是,希腊既没有《圣经》也没有教堂, 于是阿波罗就充当了天父在人间的教区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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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对早期狄奥尼索斯仪式理解正确的话,那么他的 社会功能本质上就是心理学意义上的净化。如果是这样,那么在古风时代狄奥尼索斯就和阿波罗一样是一种社会需要,他们各 有一套特有的纾解罪感文化焦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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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承诺安全: “明白你作为人所处的位置,做神让你做的事,日后你自会安然无恙;狄奥尼索斯提供自由: "忘记差异,你就能找到认同;加入[狂欢],你当下就会获得幸福 。

荷马如何将人类行为中的非理性因素阐释为“超自然介入“——非人的主体通过使某物附体来影响人的思想、行动,干预人的生活 。

最后,虽然许多古典学启示来自于诗歌,但是诗歌和理性之间仍然有界限

诗歌是远离理性又高于理性的启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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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文化

我朝有周公解梦,庄公梦蝶之说流传千年,而解梦在古希腊也是同样学问。

这样的梦显然和神话 高度相关,有句话说得很好:神话是民众的梦,而梦就是个人的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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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是象征性的梦,它“用隐喻伪装自己,如同谜语,没有解释就猜不透含义” 。 第二种是 horama[“幻象”],它是对未来事件的直接预演 。第三种是 chrematismos[“ 神谕”],“做梦者的家长或别的受 他尊敬 、 令他印象深刻的角色,如祭司甚或神,在做梦者熟 睡时直白地、不带象征地向他揭示什么会发生、什么不会发 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第 149 页

依据我们零碎的信息,第一 个明确指出梦的正确本质的是赫拉克利特,他认为,在睡梦 中每个人都退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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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弗洛伊德不谋而合,从梦境走向自我解析的世界

公元前 5 世纪 139 的阿提卡作家和他们的爱奥尼亚前辈一样,对他们来说, psyche 一词所表示的“自我“通常是指情感自我,而非理性 自我 。 psyche 可以说是勇敢、激情、怜悯、焦虑以及动物 性欲望所在的位置,但在柏拉图之前,它唯独不是或极少 是理性所在的位置 。 它涵盖的范围与荷马的 thumos 大致相 当 。…

第 185 页

当索福克勒斯说要检验一个人时,他将一系列性格要素从情感 (psyche) 到理智 (gnome)依次进行排列 , 而中间项 phronema 则兼具情感与理智 。 伯内特进一步主张, psyche“保留了一些神秘而诡诵的成分,它们与我们的正常 意识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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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引出萨满文化

我们在开头所引的品达与色诺芬的话表明,那种清教 式的对立其缘由之一或许是因为人们观察到“灵魂的”活动 与身体的活动恰成反比: psyche 最活跃的时候,身体或是沉 睡,或是如亚里士多德所补充的,正濒临死亡 。这 就是我 把 psyche 称作“隐秘“自我的原因 。 这种信仰是萨满文化的 核心要素。萨满文化如今在西伯利亚仍然存在,且有迹象表 明,它在过去遍布甚广,从斯堪的纳维亚延伸至欧亚大陆 板块另 一端的印度尼西亚,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覆盖区 域。…

第 188 页

事实上,除了传说,这些人什么也没留下,尽管传说的模式也具有重要意义 。…

第 192 页

出现在了厄庇美尼德传说的开头,这表明希腊人对长期“静修”是有所了解的:“静修”是萨满的预备训练,而且他们 修炼时往往大部分时间都处在睡眠或出神状态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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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式宗教体验是个人性而非集体性的,这正迎合了当时方兴未 艾的个人主义思潮,因为狄奥尼索斯式的集体迷狂对希腊 人来说已不再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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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了罪感。

但是,我从确凿的证据得知,这些诗歌中至少有若干首教授了 三样东西:身体是灵魂的 囚牢;素食主义是生活的基本准则;在此世与来世中,罪的可憎后果都可以借助宗教仪式而洗刷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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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诗歌传授了所谓的"俄耳甫斯教“教义中最著名的一条~但是,或许从 如下观念中推出这条教义也不算太过轻率,即身体是囚牢,灵魂在这里为前世的罪受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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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罪感引向了清教

对于所谓的“恶的问题 ”(the problem of evil) 人们需要 一个解答,不过我们相信在这层需求之下还隐藏着一层更 深的心理需求,也就是将那些难以解释的罪感理性化的需 求。前面我们已经看到,那些罪感在古风时代普遍存在 我认为,人们隐约意识到一一或者以弗洛伊德的观点来看, 人们正确地意识到一一那些罪感根植千被湮没的、被忘却已久的过去经历之中 。 有什么解释是比将这样一种直觉感 受(据弗洛伊德,这 一 直觉实际上是人们对婴儿期所受创 伤的模糊意识)解释为是对前世罪行的模糊意识还要更自 然呢?这里,我们或许无意中发现了毕达哥拉斯派为何极 为重视“回忆 ”(recollection) 的心理学根由 。 这里的“回 忆”并非是指柏拉图意义上的回忆,即回想那个曾被无实 体的 (disembodied) 灵魂看到的由无实体的形式构成的世 界,而是指更原始意义上的回忆,即训练记忆力以回想自己 前世在尘世的作为与苦难 。…

第 217 页

我认为,任何罪感文化都为清教主义的生长提供了合适的土壤,因为罪感文 化创造了 一种无意识的对千自我惩罚的需求,而清教主义正 可以满足这一需求 。…

第 217 页

柏拉图还提到了 另一教义形式,它表达了更激进的清教主义思想:身体是一 座坟墓, psyche 长眠于此,等待着苏醒过来拥抱真正的生活, 也就是脱离身体的生活。这一教义形式似乎可以追溯到赫拉 克利特,他当时可能是用此来阐述自己永远都在“上升的道 路与下降的道路”这两极之间徘徊 。…

第 218 页

依我看,对于那些笃信之人来说,“长眠”于身体中的 东西既不是理性也不是经验的个人,而是“隐秘的“自我,是 品达所说的“生命的影像”,它坚不可摧,但只有在睡梦或入 迷等例外状态中才能发挥作用 。…

第 219 页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古代清教主义就和现代清教主 义 一 样拥有 一套原罪教义,那套教义可以解释罪感的普遍 性 。 诚然, 一方面世袭的罪恶经由身体传递,另一方面持 久稳固的隐秘自我又是罪恶的载体,这两种观点严格说来 格格不入 。…

第 228 页

理性主义的反叛

雅典的巅峰时期——古典时期,也就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活跃的时期也是希腊理性的巅峰时期,但是在古典时期之后,理性却一度堕落。

不过,色诺芬尼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贡献要数他发现了宗教观念的相对性 。如果牛可以画画,那 么它画的神看起来就会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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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 知道,这只是信仰,不是知识 。 他说,尽管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意见,却没有人有过且在将来会有关于神的确切知 识;即便他撞大运撞上了绝对真理,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避返了真理 。…

第 232 页

赫拉克利特还说, [“死比粪更污秽"],这一说法或许会得到苏格拉底的赞许,但它故 意凌辱了普通希腊人的情感:它用区区三个词就消解了人们 对葬礼的所有激情(这一情感填满了阿提卡悲剧和希腊军事 史),甚至消解了一切围绕尸体—鬼魂关系而生的于丝万缕的情感 。 另一条三词公理[性格即命运],也同样暗中消解了相信天生运气和神明诱惑的整套古风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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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关注的问题也发生了转向。

一个是伦理学问题,有关道德责任和政治责任的来源及有效性 。 另一个是心理学问题,有关人类行动 的源泉一为什么人类要如此这般地行动,如何指引人们更 好地行动?我们在这里正是要关注第二个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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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性或能力 (arete) 可教”: 通过批判传统、通过将祖先们创造的 Nomos 一词现代化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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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说:“大多数人都并不认为 知识是力量 ,逞论主导或支配性的力量:他们认 为,一个人通常只是在被别的什么东西统治的时候才拥有知 识,这个东西时而是愤怒,时而是苦乐,有时是爱欲,更多 时候是恐惧;人们确实把知识想象为任凭所有这些东西指使 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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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的伴侣》 (Bacchae) 代表了这一思考倾向的巅 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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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剧的宗教内容就在于指认出 了一个“彼岸 ”(Beyond) ,那一“彼岸“超越了我们的道 德范畴,并且我们的理性也无法企及它。

第 244 页

但是雅典的结局——对理性知识分子的迫害——本身就是理性的悲剧。这是历史性的悲剧。

不过,在公元前 5 世纪的最后三十年中,雅典成功地 以宗教理由起诉了多位知识分子,这才是对启蒙运动最为显 著的反叛 。

如果我们 考虑到如下事实 ,即战争在战前就已投下阴影,在战后又给人们造成情绪困扰的话,那么迫害的时代就与希腊史上持续 时间最长、破坏最大的战争几乎完美重合 。 很难说这个重合 纯属偶然 。 有人注意到,“在共同体面临危险的时刻,整体 的遵从 (conformity) 趋势就会大大增强:老百姓挤作一团, 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能忍受‘出格的’念头”。…

第 251 页

雅各布·布克哈特 (Jacob Burckhardt) 在谈及 19 世纪的宗教 时说到,“少数人的宗教是理性主义,而多数人的宗教则是 巫术”,这一说法整体来说也适用千公元前 5 世纪末以降的 希腊宗教。

第 254 页

柏拉图

首先,柏拉图本人认为人类行为中的非理性因素有什 么重要作用,他又是如何解释这些非理性因素的? 其次,为了稳定层累堆积体,柏拉图打算向大众信仰 中的非理性主义做出什么让步?

第 261 页

作为卡尔 米德的外甥、克里提阿的亲戚,更不用说作为苏格拉底的年轻学生之一,柏拉图是启蒙运动之子 。 他成长千这样一个社 交圈中:这里的人们以凭借理性解决所有问题为傲,并且习 惯千用理性的利己主义原则来解释一切人类行为,他们还相信, arete[“德性”]本质上是一门理性生活的技艺 。 这样的 骄傲、习惯和信念伴随了柏拉图一生;他始终没有抛弃理性主义的思想框架

第 263 页

理性的利己主义原 则会把社会领向什么样的道德和物质废墟,雅典帝国的命运 已经显明了这一点;它会把个人领向什么样的毁灭道路,克 里提阿、卡尔米德以及僭主集团其他成员的命运也已经显明 了这一点 。…

第 263 页

我想,正是以上事件迫使柏拉图并未抛弃理性主义, 而是为它增添了一个形而上学的维度从而转变了其含义 。…

第 263 页

这种哲学意义似乎看来有一种悲观主义和不可知的色彩

是否有任何入会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他拥有智慧、理解力、知识以及对整个历史的完整记忆,但却没有体验过 任何快乐或痛苦、伟大或卑微?对于这 一 问题,《斐勒布》 (Philebus) ( “ 给出的答案是决然否定的:感性生活是人性的 一部分,我们无法舍弃它而成为哲人王那样的“一切时间和 一切存在的观看者” 。

第 268 页

得不严肃对待人类事务,并且评论说,人类是神的玩偶,”而 且这实际上对人来说是最好的":因此男人和女人都要尽可能 使这项游戏吸引人,他们要载歌载舞,向神献祭;”就这样, 他们将依照自己的本性过完一生;他们主要是玩偶,但身上 也具有小部分真实" 。…

第 275 页

柏拉图认为这种思考方式有着宗教的渊源;我们经常在 后世宗教思想家那里见到这种思想,从马可·奥勒留到艾略 特先生-—后者几乎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人性只能承受些微真实。

第 275 页

关于重要的Eros,柏拉图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柏拉图认出了神恩的运作,并将自 己的观察用古老的宗教语言 ( 59 ] 表达了出来 。 但是,爱欲在柏 拉图的思想中有着特殊的重要地位,这种体验方式把人的两 种本性一一神圣的自我与被缚的野兽——结合在了一起 。 (60) 不可否认,爱欲根植于人和动物都有的生理方面的性冲动 (很遗憾,由于现代人一直以来都误用了“柏拉图式的爱” 一词,因而这一事实长期遭到蒙蔽);但爱欲也为人提供了 生生不息的推动力,它会驱使灵魂去追求超越尘世体验的满 足感 。 因此,爱欲跨越了人类的人格所涵盖的整个范围,在 “人实际如何”与“人可能如何”之间架起了一座经验桥梁 。

第 282 页

恐惧自由

我们的概览将从希腊理性主义似乎即将取得最后胜利 的时代开始,那是智识大发现的伟大时代,始千大约公元前 335 年吕卡昂学园 (Lyceum) 的建立 ,终千公元前 3 世纪末 。

第 296 页

城墙已倒塌:城邦制度受到来自理性的批判;它的传统生活 方式也日益遭到世界主义文化的侵蚀和修改。在希腊历史上, 一个人出生在哪里、他的祖先是谁第一次变得无关紧要:这 一时代主导着雅典智识生活的人都是外邦人,例如亚里士多 德、泰奥弗拉斯托斯 (Theophrastus) 、芝诺 (Zeno) 、克里安 提斯 (Cleanthes) 以及克吕西普 (Chrysippus) ;只有伊壁鸠鲁 (Epicurus) 是雅典人,但他出生在殖民地 。 地域歧视的消除带来了空间上的迁徙自由,与此同时, 时间障碍也消除了,于是出现了一种新的自由:心灵可以自 由穿梭回到过去,可以从人类过往的经验中任意选取那些最 可吸收和利用的成分。个人开始有意识地利用传统,而不是 被传统所利用 。 这在希腊化时代的诗人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在吸收和利用传统方面,他们的态度类似今天的诗人和艺术家。…

第 297 页

在我看来,古往今来的统治者崇拜及其类似 现象归根结底都是在表达人类无助的依赖感;一个人把另 一个人奉为神明,就是在把自己置千孩童或动物的地位 。 我 认为,这种情感也导致了早期希腊化时代的另一个典型特 征,即提刻 Tyche,“运气”或“命运”)崇拜的广泛流行 。 正如尼尔松所说,这种崇拜是“宗教世俗化的最后一个阶段”; 由于缺乏任何确定的崇拜对象,于是人们就将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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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附着于无法解释也不可预料的消极概念,也就是提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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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物质层面来说,层累堆积体最终并没有 因解体而消亡;它的大部分内容依然持续了数世纪之久,而 且仍然维持着一个熟悉、破败但相当可爱的外表,直到有一 天,基督徒一把撕开这层表象,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 一腔业已凋零的地方爱国 主义和好古情怀。 (47 ) 至少城市中的 情况是如此;而对千乡野伦夫 (pagani) 来说,某些古老仪式似乎仍然具有意义,而且其中有少数确实仍在以一种稀里糊涂、 一知半解的方式举行着。占星术就是最为人熟知的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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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说过,人们接受星体决定论的原因之一是对自由的恐惧一开放社会将个人选择这 一 沉重的负担抛给了 每一个人,但人们不由自主地选择逃离 。…

第 327 页

当 一个民族像公元前 3 世纪的希腊人 一样走向开放社会时,逃避理性的现象并不会立刻或整齐划一地在各领域发生 。 个人也不是毫无痛苦 。 因为无论在哪个领域,拒绝承担 责任总要付出代价,通常这 一 代价就是神经症 (neurosis)。

第 327 页

最后的表明立场。

…现代人已经开始获得理解非理性的工具。但这一工 具还很不完善,也并不总是能被人们娴熟地掌握;它在许多 领域(包括历史学)的可能性与限度仍有待考察。但它似柯林伍德 (R. G. Collingwood) 晚年认为,“非理性的因素……,我们 身上盲目的力队和活力,是我们生命的组成部分……,但不是历史进程的组成部分” 。 这 与古往今来 几乎所有历史学家的做法相 一 致 。 …… 关于总体立场,我应该接受奈特 (L. C. Knight) 在其《探索》 (Explorations) 一 书中的结论,“我们所需要的 不是抛弃理性.而只是要认识到.在过去的三个世纪中,理性起作用 的领域并不是全部经验的领域,但它把部分误认作整体,并给它自己 的 T作施加了极为专横的限定 ”(p. 111)。 在柏拉图 《 斐德若 》中,御 马者代表理性,马代表非理性,前者率领 后者上升 。